第一作者:王媛媛(ORCID:0000-0003-0667-0008),Email:yuanyuanwang2009@163.com
目的 探讨成功接受斜视矫正手术的成人患者术后生存质量水平,分析其生存质量水平的影响因素。方法 回顾性病例对照研究。92例于2011年1-12月在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眼视光医院接受斜视手术并获得成功效果,随诊1年以上的患者,通过中文版成人斜视生存质量评估量表(CAS-20)调查其术前、术后生存质量,同时收集患者的临床特点、年龄、性别和受教育程度等。并与其年龄和性别匹配的89例无斜视病史的普通人群进行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分析、单因素方差分析、配对 t检验和独立样本 t检验分析术后CAS-20得分的差异,多因素方差分析术后CAS-20得分的相关因素。结果 92例患者术后CAS-20得分显著提高,包括社会心理维度( Z = 3.25, P =0.001)、视功能维度( Z = 3.19, P = 0.001)和总量表( Z = 3.60, P = 0.001)。术后立体视功能水平更好者,其CAS-20得分更高( F = 4.33, P = 0.016),40例获得感觉性融像功能者,其CAS-20得分比无融合功能者更高( Z = 2.60, P = 0.009)。68例术后自我感觉无斜视者,其CAS-20得分高于其余24例仍自我感觉有斜视者( Z = 3.69, P < 0.001)。与对照的普通人群相比,斜视患者术后生存质量水平仍较差( Z = 11.23, P < 0.001),32%的患者术后生存质量得分达到正常人群的最低阈值。患者自我感觉有无斜视是影响其术后生存质量状况的主要因素。结论 斜视成功矫正的成人患者,其生存质量显著改善,但仍显著低于普通无斜视病史的人群。术后恢复一定双眼视功能者,其生存质量评分更高。术后自我感觉有无斜视是影响患者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
Objective: To study 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HRQOL) in adult strabismus patients with successful corrective surgery outcomes, and to evaluate the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the status of post-operative HRQOL.Methods: In this retrospective case-control study, 92 adults who underwent corrective surgery during January to December 2011 and were followed for at least 1 year from Eye Hospital, Wenzhou Medical University were recruited; HRQOL was evaluated before and after surgery using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Adult Strabismus 20 (CAS-20). Demographics and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were recorded. Eighty-nine cases of age-matched normal people without a history of strabismus were recruited from the general population as the control group. A Wilcoxon signed-rank test, independent t test, paired t test, and ANOVA were used to evaluate the difference in the CAS-20 scores. A multivariate analysis of variance was used to stud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stoperative outcomes and demographics based on CAS-20 scores.Results: The CAS-20 scores of the 92 patients improved significantly after surgery in the psychosocial subscale ( Z=3.25, P=0.001), function subscale ( Z=3.19, P=0.001) and total scale ( Z=3.60, P=0.001). Subjects who had better recovery of stereo function ( F=4.33, P=0.016) and fusion function ( Z=2.60, P=0.009) had better HRQOL than those who did not recover. HRQOL was better in the 68 subjects who did not believe there was a deviation than those 24 cases who believed there was still a deviation ( Z=3.69, P<0.001). Postoperative HRQOL was also worse ( Z=11.23, P<0.001) in patients than in the normal controls, with approximately 32% of subjects having scores within the normal threshold. The belief that there was no ocular deviation was the significant factor associated with postoperative HRQOL status.Conclusions: HRQOL improved in adults with a successful surgical outcome but was still worse than the general population when evaluated by CAS-20. Subjects who recovered binocular vision had better HRQOL. A belief that there was good alignment was the main factor that correlated with better postoperative HRQOL status.
既往研究显示斜视显著影响患者的生存质量, 包括社会心理维度和视觉功能维度, 对患者的自我评价、自信心、人际交往等有显著的负面影响[1, 2, 3, 4, 5, 6]。患者的性别、情绪状态、斜视特点和对斜视的了解程度影响其生存质量水平[6, 7, 8, 9, 10]。虽然既往研究显示斜视矫正术能显著改善患者的社会心理健康等[11], 但这些患者在斜视矫正术后, 尤其是获得成功手术效果者, 其生存质量水平与普通人群有无差别?影响其术后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是哪些?基于此, 本研究采用中文版成人斜视生存质量评估量表(Chinese version of adult strabismus 20, CAS-20)调查手术成功(长期)的成人斜视患者的生存质量, 并与普通人群进行比较, 以探讨患者术后生存质量状况及其影响因素。目前CAS-20已经通过相关研究的检验, 证明其能用于评估中国成人斜视患者的生存质量, 并可用于患者和非斜视的普通人群之间的比较[12]。
回顾调查病例资料完整的92例成年斜视患者(斜视组), 这些患者均于2011年1月1日至12月31日在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眼视光医院斜弱视专科行斜视矫正手术, 术后随诊时间超过1年以上者。入选标准:患者手术时年龄超过16岁, 并在末次随诊时判断为手术成功者。排除标准:患者不能阅读或理解中文者, 或伴有明显的面部畸形、神经系统异常以及其他明显健康障碍者。本研究判断手术成功的标准参考Hatt等[13]所介绍的成人斜视手术效果评价标准, 即术后第一眼位和阅读眼位无复视, 视远/视近的第一眼位的水平斜视度不超过10 PD和垂直斜视度不超过5 PD。同时, 将同时期收集的89例无斜视者作为对照组, 入选标准:①与研究病例组的年龄和性别对应; ②既往无斜视病史及手术史; ③无明显隐斜者(≤ 10 PD的水平隐斜和≤ 5 PD的垂直隐斜); ④自我感觉无斜视者。本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 所有研究对象对研究内容知情并签字同意。
1.2.1 眼科常规检查 包括视力和主觉验光获取最佳矫正视力, 眼前节、屈光介质和裂隙灯前置镜眼底检查。
1.2.2 斜视专科检查 三棱镜+交替遮盖测量视远、视近斜视度, 对视力低下不能注视者, 采用三棱镜+角膜映光法测量视近斜视度; 综合斜视度计算 $(|dev|)=\sqrt{({水平斜视度}^{2}+{垂直斜视度}^{2})}$ [14]。TNO立体图画测量患者立体视功能, Worth 4点检查是否存在感觉性融合功能, 双眼眼球运动检查评估患者的眼球运动状态。
末次随诊时调查患者的受教育水平、职业类型和问卷调查患者是否仍自我感觉有斜视, 具体包括自我感觉是否仍有斜视(无斜视、仍有轻微斜视和仍有明显斜视), 受教育水平(高等教育、相当于大专和高中的中等教育、初中及以下的初级教育), 职业类型(教师、售货员等需与人打交道的职业, 技术员和厨师等不需与人打交道的职业), 觉性融合功能(正常、抑制或复视), 眼球运动(正常、轻微异常和明显异常), 立体视功能(≤ 60弧秒的正常立体视功能、120~480弧秒的部分立体视功能、> 480弧秒的无立体视功能); 有无视功能缺陷(单眼或双眼矫正视力低于0.3)。
术前、术后末次随诊时采用CAS-20量表评价患者生存质量[12]。量表分为社会心理维度(条目1-10)和视功能维度(条目11-20), 每个条目计分为(0、25、50、75或100)。每位问卷者根据其20个条目的得分平均值计为其总量表得分, 社会心理维度和视功能维度的得分计算其所含条目的平均分。得分越高提示其生存质量越好。量表采集在独立办公室完成, 均在患者进行眼科检查前进行, 所有患者均由同一位研究者采集完成。89例正常人群CAS-20得分的正常阈值(社会心理维度阈值为87.5, 视功能维度为82.5, 总量表阈值为86.0); 由于这些正常人群的CAS-20得分为非正态分布, 所以正常阈值的计算采用了Hatt等[15]介绍的方法, 取其95%值作为正常阈值。
回顾性病例对照研究。所有数据均采用SPSS 19.0统计软件分析处理。组间术前、术后的CAS-20得分之间的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分析或单因素方差分析, 术前、术后的综合斜视度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 CAS-20得分的提高幅度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 不同因素之间CAS-20得分的差异采用多因素方差分析。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患者随访时间为(17.6 ± 4.8)个月, 末次随访时年龄为17~65(25.5 ± 9.5)岁, 其中男51例(55%), 女41例(45%)。92例患者中视力较好眼的视力(中位数)为1.0, 视力较差眼的为0.6, 其中30例(33%)患者伴有单眼或双眼视觉功能障碍。对照组年龄为18~64(26.7 ± 8.6)岁, 其中男49例(55%), 女40例(45%), 2组年龄和性别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 = 1.57, P = 0.12; χ 2= 0.003, P = 0.959)。研究组27例(29%)诊断为间歇性外斜视, 22例(24%)为恒定性外斜视和知觉性外斜视, 20例(22%)为非调节性内斜视和急性共同性内斜视, 8例(9%)麻痹性斜视和15例(16%)其他类型斜视。研究组病例术后综合斜视度显著降低(t = 24.3, P < 0.001), 24例(26%)仍自觉有轻微或明显斜视(20例自觉仍有轻微斜视, 4例自觉有明显斜视)。具体情况见表1。
患者术后的社会心理维度、视功能维度和总量表得分较术前显著提高。术后获得正常立体视或部分立体视者, 其术后CAS-20评分提高幅度显著优于无立体视者(社会心理维度:F = 4.76, P = 0.01; 视功能维度:F = 3.00, P = 0.05; 总分:F = 4.53, P = 0.013)。而术后融合功能正常与否者, 其CAS-20得分提高幅度无统计学意义(社会心理维度:t = 1.28, P = 0.21; 视功能维度:t = 1.39, P = 0.17; 总分:t = 1.42, P = 0.16)。术后自我评估斜视不同者, 其CAS-20得分的提高幅度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自我感觉无斜视者, 其提高幅度更大(社会心理维度:F = 4.63, P = 0.012; 视功能维度:F = 4.04, P = 0.021; 总分:F = 5.22, P = 0.007)。见图1。
术后立体视正常者19例(21%), 有部分立体视功能者19例(21%), 无立体视者54例(58%)。术后立体视功能水平更好者, 其CAS-20得分更高, 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社会心理维度:F=3.36, P=0.039; 视功能维度:F=4.03, P=0.021; 总分:F=4.33, P= 0.016); 40例术后具有感觉性融合者, 其CAS-20得分显著更高(见图2)。术后对有无斜视的自我评估不同者, 其CAS-20得分有显著差别(社会心理维度:F=7.43, P=0.001; 视功能维度:F=6.55, P=0.02; 总分:F=8.24, P=0.001), 68例术后自觉无斜视者, 其CAS-20得分显著更高(见图3)。不同受教育程度者的术后CAS-20得分无显著差别(社会心理维度:F=0.87, P=0.46; 视功能维度:F=1.66, P=0.19; 总分:F=1.41, P=0.21)
术后患者的社会心理维度中位数得分为80.0[95%可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 CI):41~100], 视功能维度中位数72.5(95%CI:34.9~92.0), 总量表得分中位数76.3(95%CI:37.7~94.8); 对照组社会心理维度得分中位数100, 95%CI为97.3~ 99.0; 视功能维度得分中位数100, 95%可信区间为95.8~98.7和总量表得分得分中位数100, 95%CI:96.6~98.8, 明显高于斜视组(Z=11.13、9.88、11.23, P< 0.001)。19例获得正常立体视者, 其CAS得分仍显著低于对照组(视功能维度:Z=6.99, P< 0.001; 社会心理维度:Z=4.94, P< 0.001; 总分:Z=6.59, P< 0.001)。虽然术后患者CAS-20得分达到正常人群阈值的比例显著提高, 但仍有相当部分患者未达到阈值(见表2)。
多因素方差分析显示术后自我感觉是否仍有斜视是导致患者术后生存质量水平不同的主要因素, 包括社会心理维度和总量表; 而年龄是导致患者术后视功能维度不同的主要因素。见表3。
与既往研究一致, 成人斜视患者成功矫正斜视后其生存质量显著改善[13, 14, 16, 17], Hatt等[13]报道手术成功者的生存质量在术后可以持续提高。然而, 本研究发现这些获得成功手术的患者, 其术后长期的生存质量仍显著低于无斜视病史的普通人群, 即便是获得了正常立体视和良好眼位的患者, 其生存质量也显著低于普通人群。只有约30%的患者其生存质量评估量表得分达到了普通人群的正常阈值。术后获得更好立体视功能、融合功能及自我感觉无斜视者, 术后生存质量改善幅度更明显, 患者自我感觉是否仍有斜视是影响其术后生存质量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因此, 患者对手术效果的正面评价可能获得更好的术后生存质量。
以下几个方面可以解释为何成功手术的患者其生存质量仍显著低于无斜视病史的普通人群:首先, 既往研究发现伴随明显斜视成长的青少年和成人患者, 斜视对个体的负面影响可能长期存在, 包括较差的自我印象和人际关系[2, 18], 因此虽然手术后患者的社会心理健康能改善[2, 3], 但这些患者的生存质量评估仍会低于普通人群。或许通过比较幼年时期即行手术成功矫正斜视的成年患者和成年后才行手术成功矫正的患者的生存质量差异, 能进一步探讨斜视矫正经历对手术矫正后患者生存质量的持续影响。其次, 既往研究显示成功手术者的术后生存质量是持续改善的, 如术后1年的生存质量显著优于术后1周的[13], 术后18个月的生存质量优于其于术后3个月[17], 因此, 术后更长远的生存质量可能更好, 本研究需进一步评估患者术后更长期的生存质量。
本研究发现术后患者自我感觉仍有斜视是影响其生存质量的主要因素, 研究发现斜视患者和医务人员对手术效果的评价常存在不一致的现象[19], Satterfield等[2]发现虽然斜视手术显著改善了患者的生活, 但仍有约80%的患者自诉其眼位不正。本研究对象中大约26%的术后成功患者仍然自我感觉有斜视, 提示我们需要进一步改善围手术期的医患沟通和科普教育, 以能进一步改善患者对斜视及其治疗的认识。研究发现患者对斜视的理解和认知能显著影响其生存质量状态:那些认为斜视是其现有生活的重要决定因素者, 多伴有更差的生存质量[10]。因此在手术治疗时需要像重视患者的功能特点一样重视患者的精神心理因素。
本研究发现术后重建双眼视功能者, 如正常或部分立体视、感觉性融合者, 其生存质量比无双眼视功能者更好。既往的研究结果也支持我们的结论, 如Tandon等发现具有一定双眼融合功能的斜视患者的生存质量优于存在抑制者[20]。Koc等[21]的研究显示术后获得双眼视功能者, 其术后生存质量的改善与无双眼视功能者无明显差别。但本研究发现术后获得一定立体视者, 其术后生存质量的改善显著优于无立体视者, 虽然本研究发现即便是术后获得正常立体视功能者, 其生存质量评价仍显著低于无斜视的普通人群。本研究发现患者的年龄、性别、受教育水平、职业类型和斜视类型等与其术后生存质量状态无明显相关性。既往研究曾报道女性、低收入人群和斜视矫正度数大者, 其术后生存质量更好[8, 14, 22]。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不足, 首先CAS-20是一项针对斜视患者的生存质量评估量表, 因此在普通人群中应用会存在天花板效应[12], 作为对照组的普通人群得分普通偏高, 影响了作为评估工具的敏感性, 从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本研究的结果的普适性。其次, 精神心理因素在评估个体生存质量中有重要影响[7, 9], 今后应进一步联合调查患者的精神心理健康状况。
利益冲突申明 本研究无任何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王媛媛:参与数据分析、论文撰写、编辑部意见回复及修改。余新平:参与选题、课题设计、数据分析和解释、论文撰写; 编辑部意见回复和修改。许梅萍:参与选题、病例资料收集和数据分析。余焕云:参与选题、病例资料收集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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